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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9月29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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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的月光
周广玲
  《国庆十周年》(国画)。 丰子恺 作

  国庆节期间,白天热闹非凡的城市,入夜后便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街道两旁早已挂满了彩灯,红彤彤的灯笼,金灿灿的五角星,一串串、一排排地悬挂在高楼之间,缠绕在行道树的枝头,璀璨夺目,宛如一条流动的光河。

  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深蓝的夜空中,远离尘世的喧嚣。这是一轮接近满月的月亮,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虽不如中秋时那般圆满明亮,却多了几分柔和含蓄的美。江面上飘着薄雾,月光穿过雾气变得朦胧,像一层发光的轻纱覆盖在微微波动的水面上。黑色的江水中,月光铺出一条闪烁的光带,从远处一直延伸到岸边。

  人间的灯火再明亮,也只是横向地铺展开来,填满每一个角落,让人无处可逃;而这月光,却是纵向地倾泻而下,像一道无声的天梯,牵引着人的思绪向上攀升,直至那虚无缥缈的远方。于是,那些被白昼的喧嚣所压抑的思念,便在这清冷的银辉中一丝一缕地浮现出来,我想起的是多年前故乡的中秋月。那时的国庆与中秋,似乎总是挨得很近。

  印象最深的,是祖母。她总爱坐在那张老旧的竹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我问她在看什么,她轻声说:“小声点,月亮里有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一家人正在说话。”我便仰着头使劲看,直到眼睛发酸,也只看到些模糊的阴影。这时祖母就会轻轻抚摸我的头,笑着说:“你还小,看不见的。”她的眼神里藏着些我那时读不懂的东西,像是欢喜,又像是忧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悠远。

  如今,我在这千里之外的江畔,望着同一轮明月,忽然间全都明白了。祖母当年凝望的,哪里是月宫里的桂花,她望的是月光那头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是她永远回不去的年少时光。那月光,像一根无形的丝线,串起了一代代人无声的悲欢离合。从前,这根丝线的另一端系在故乡的院落里;如今,却只能系在我这颗漂泊的心上了。

  对岸的灯光秀正进行到最精彩的时刻,绚丽的红色光芒在夜空中绽放,如同节日的焰火,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通红。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涌来。而这边,皎洁的月光依然静静地洒落,清冷而沉默。我不禁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一个生动的隐喻:那热烈喧嚣的、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集体狂欢,构成了这幅画面的底色;而这一抹月光,这份个人的、淡淡的思绪,才是画中最动人的点睛之笔,赋予了整幅画面灵魂。

  国庆是集体的欢庆,是万众同庆的热闹;中秋是个人的思念,是千里共婵娟的牵挂。一个向外,一个向内;一个庆祝当下的团圆,一个追忆远方的故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却被同一轮明月温柔地融合在一起,不仅不显矛盾,反而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和谐。就像眼前的江水,既映照着城市的灯火辉煌,又荡漾着皎洁的月光,最终汇流成一片,难分彼此。

  夜色渐深,晚风裹挟着丝丝凉意,赏景的人群陆续散去,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江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唯有月亮的倒影在水中摇曳,被波纹揉碎成点点银光,宛如一江无法拾起的旧梦。我最后望了一眼那轮明月,它已升高了些许,显得更小更远了,但那清冷的月光,却仿佛穿透了夜色,直抵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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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提的缱绻
国庆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