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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湖帆与《富春山居图》

王凯
吴湖帆
  如今知道吴湖帆这个名字的已经为数不多了,即使是在书画收藏界,了解吴氏其人的也寥寥无几。其实在民国时期,吴湖帆是中国画坛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绘画巨匠张大千曾经说过,若以才学、地位、修养、画艺论,真正称得上传统文人画家的只有两个半,一是吴湖帆,另一位是溥心畲,而名满天下的谢稚柳只能屈尊算半个。张大千在北平走红时,有人提出了“南张北溥”的口号,张大千不以为然,改为“南吴北溥”,这个“吴”就是吴湖帆,由此可见吴湖帆当年的地位。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当时拥有吴湖帆的作品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买吴氏一张画可以买齐白石、黄宾虹几十张画,他的作品不是一般人能藏得起的。但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1949年后吴湖帆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中国书画界的一位被遗忘者。

  吴湖帆是现代中国画坛上的一代宗师,更是书画收藏鉴赏界公认的奇才。吴出身世家,幼承家学,见多识广,很早便在鉴藏界名噪一时,据说他“操千曲而知音,观千剑而识器”,触目即能立判书画之真伪,在业内素有“一只眼”之称。

  吴湖帆藏品中,以《富春山居图》残卷《剩山图》最受世人关注。《富春山居图》是元代山水画大师黄公望代表作,曾经被明代著名画家沈周、董其昌收藏,是中国古代水墨山水画的巅峰之笔,被誉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清代初年,此画被吴洪裕收藏,吴将其视如生命,临终前竟把这幅旷世名作烧掉为自己殉葬。虽被其家人抢出,可《富春山居图》已烧了几个大洞,一幅长卷变成了两段,后面的一大段装裱后定名为《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流入清宫,前面的一小段《剩山图》则不知去向。

  三百年后的1938年,《富春山居图》残卷《剩山图》被吴湖帆发现。关于此卷现身的情况有多种说法,吴氏本人的话应该比较真实可信,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曹友卿携来黄大痴(黄公望号大痴道人)《富春山居图》卷首节残本,真迹,约长二尺,高一尺半寸,一节中有经火烧痕迹三处,后半上角有吴之矩白文印半方,与故宫所藏卷影本校之,吴之矩印无丝毫差失,后半火烧痕迹亦连接,且故宫藏本前半每距六七寸亦有火烧痕与此同,逐步痕迹缩小,约有二三尺光景,可知此卷前之半经火无疑。”

  吴湖帆日记中提到的这位曹友卿是上海古玩店汲古斋老板,吴是他店中常年聘请的“掌眼人”(顾问),两人来往密切。吴对这幅残卷爱不释手,几番交涉之后,用家中珍藏的商周古铜器换了回来。后来吴湖帆发现换来的画作只是残卷中的残卷,连题跋也没有。曹友卿又到原卖主处寻找,终于在废纸篓中找到了题跋。经过重新装裱修补,恢复了画作原貌,保留了黄公望原作的神韵。1930年代末,吴湖帆将《剩山图》原迹与《无用师卷》影印本合裱为一卷,这是《富春山居图》被焚为两段后,首次合二为一。1950年代,吴湖帆又将《富春山居图》全本临摹,做到了《富春山居图》的全图合璧,但吴湖帆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幅游戏之作,在几十年后竟然拍出了近亿元的天价。

  新中国成立后,当时在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任职的书法家沙孟海得知《剩山图》在吴湖帆手上后,便与其洽商,请吴将其让与国家收藏。后来吴湖帆同意割爱,《富春山居图·剩山图》由此落户浙江博物馆,成为该馆的镇馆之宝。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1949年前被运到台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2010年全国“两会”记者招待会上,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提及这幅稀世国宝,希望分藏两岸的《富春山居图》能够合一展出。第二年,《剩山图》终于得以远赴台湾,与台北故宫所藏的《无用师卷》一起展出,这是《富春山居图》分离后的第一次聚首——可惜吴湖帆已无缘看到这个令人欣喜的场面,此时他已过世四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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