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于人于事,所获得的满足,往往是一种有缘分的满足。农历节气“小满”,又何尝不是如此?《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云:“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这是万物生长于天地之间不懈吸纳尘世精华获得的一种小满足。毋庸置疑,“小得盈满”是富有哲学意味的,“小满”的人生,所寓意的,是祥和、安适、幸福、美好。正如林语堂所描绘的:“宅中有院,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这是庭院中的小满,在浓郁的烟火气息中,透出几分闲适、自在、从容、自得。
小满,实际上是麦类等夏熟作物籽粒已开始饱满,但尚未成熟的一个节点。我国古代将小满分为三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是说小满节气后, 苦菜已经枝叶繁茂;而那些喜阴的枝条细软的草类,在强烈的阳光下开始枯死;小满的最后一个时段,时虽夏,麦则秋,麦子臻于成熟。怪不得欧阳修眼中的《小满》,也飘荡着含笑的麦浪:“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
在南方,农谚有云:“小满不满,干断田坎。”“小满无雨,芒种无水。”这里的“满”说的是雨水的盈缺。的确,江南稻菽之地,小满时节,如果田里蓄不满水,就可能造成田坎干裂,甚至芒种时节无法栽插水稻。
无论南北,农作物一旦进入“小满”状态,也就丰收有望了。一种因农事丰收而带出来的充盈满足的气象,如诗如歌如曲如律,萦回不散,缠绕在属于我的蓄满烟火气息的凡俗的生命中。
二十四节气中,小暑之后有大暑,小雪之后有大雪,小寒之后有大寒,唯独小满之后无大满,为何?这就是中国文化的奥妙所在。小满之后无大满诠释了“满招损,谦受益”的生活道理,是我们的先人通过节气对后人的一种告诫、一种警示。也许,在众人心中,小满终归只是一个“小得盈满”的节气,但在我看来,它更是一份天缘、地缘、人缘,是不凋不谢的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