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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由一场拒食穿山甲事件引发的报道,会成为海南日报强势引领海南媒体持续关注海南生态保护的重要发端。1991年由海南日报推出的这次系列报道,时任编辑严强华是报道的主力之一。近日,现任湖北长江商报常务副总编辑的严强华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当街叫卖野味,当时很是常见
记者:当时报道虽是由穿山甲事件而起,反映的却是整体的社会环境和意识。海南当时的野生动物保护状况和人们的观念是怎样的?
严强华:穿山甲事件之前,海南媒体鲜有环保新闻,有,也很零星,不成规模。但是,破坏生态的现象和事件,并不鲜见,只不过因为没有引起党委、政府、社会,包括媒体的关注,成为司空见惯。
广东人一向以好吃野味闻名,流毒遗传,原属广东的海南,当然不能幸免。野味大补的观念根深蒂固。当街叫卖野味,当时很是常见,明目张胆以野味招揽吃客的大小酒店,满街都是;珊瑚石做建材,甚至成为整个村庄的特色;原始林的破坏事件频发,几乎无人注意,不一而足。这就是当年状况。
当晚完成新闻策划
记:还记得当时做系列报道的情景吗?
严:当年一版配发读者来信的短评是否出自我手,不记得了。应该是当值副总编辑郭泽福(穿山甲事件能那样披露,郭总当然首功),或总编室主任张正坤、副主编王蜀生手笔。我当年只是一个普通编辑。但当晚,我们四人,愤懑之余,作为新闻人,也十分兴奋。最重要的是,我们当晚进行了海南日报当时并不多见的新闻策划。
从次日起,蜀生带着我,开始了紧张、有节奏的采访。两三天后,蜀生兄因事退出,后续一个多月的大部采访都是我,晚上还编稿。自夸一下,我和蜀生,都是新闻专业主义者。我现在还坚守这一点。
我在保险柜底下,发现了几张揉皱的野味进货单
记:做舆论监督,是得罪人的事,有没有什么阻力?
严:我和蜀生当时年轻,突破能力也强,遇到阻力较少。真正遇到阻力,是随后对顶风作案的南庄酒店的采访。林业局有“内鬼”给店家通风报信,我随执法人员突查时,酒店显然是刚刚做了突击“处理”。取证一无所获,执法人员正要离开时,我在一排保险柜底下,发现了几张揉皱的野味进货单。这成为处罚酒店的唯一、关键铁证。除了“内鬼”,报道接近尾声时,还有同事替店方说情。
我一向认为,舆论监督报道,干的就是取证的活儿,记者和刑警,是同行。
但愿看不见的影响比看得见的大
记:现在看来,你怎么评价这场报道的价值?
严:这是海南历史上首次大规模的生态报道。看得见的影响是,《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经济日报》及港台数十家媒体争相转载或报道。时任海南省委书记邓鸿勋批示:“该到严格管理的时候了!”直接促成的几件事有:海南设立首个“保护野生动物举报电话”,召开首次保护野生动物会议,引发全省范围首次大规模打击非法经营野生保护动物行动,引发海南首次社会公众广泛参与的大讨论,省野生动物保护站新增编制8人及专项经费。
看不见的影响,应该波及今天,甚至将来。海南日报创刊60年,遴选60件新闻作品,通过标志性新闻事件,折射海南社会经济重大节点和变化,创意很好。19年前的穿山甲事件,成为此后海南日报强势引领海南媒体持续关注海南生态的重要发端,为《海南生态省建设纲要》的出台贡献不小。也成就了我,2001年我成为海南首位获得“地球奖”的新闻人。而此后海南日报关于生态报道的新闻更是不断,如拯救大田坡鹿、拯救长臂猿、海南历史上首次“陆生野生动物调查”、穿越五指山无人区、拯救巨鲸、皇帝龟及揭露尖峰岭非法采石报道等等。
不能忘记的还有两个人,华南师范大学江海声教授和省林业局的王春东。
海南应该感谢19年前牺牲的那批穿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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