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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谭丽琳 王军 严强华 (原载2001年8月14日二版)
今晨5时20分,在文昌看守所,戚火贵开始吃他生命中最后的早餐:一大杯牛奶和两个包子。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将被执行死刑。
5分钟前,穿着浅蓝色衬衣,浅咖啡色裤子的戚火贵从监仓被提押出来。望望黑蒙蒙的天,戚火贵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对看守人员喃喃说:“今天要完了……”
10分钟后,戚火贵见到儿子和弟弟妹妹等7位亲人。他们是昨天被通知到文昌的。儿子举起毕业证同戚火贵见面。面对两年多未见的亲人,戚火贵悔恨不已。他说自己是不肖之子,本是穷苦出身,不该走错这一步。他告诫儿子和弟弟妹妹:“好好做人,不要学我。”
戚火贵被押上囚车时,是5点50分。看到车上荷枪实弹的武警,戚火贵情绪陡然低落,一路无语。
7点05分,囚车呼啸而进海南中院。下车时戚火贵的双腿明显无力。进入候审室,戚火贵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两眼紧闭,不发一言。
半个小时后,执法人员进入候审室验明正身。法官宣读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核准裁定书,并询问戚火贵是否有遗言遗物。戚火贵一脸绝望,不停长吁短叹。两年多来,他一直抱着幻想,在看守所还曾以“戚盼生”为名写过认识材料。
戚火贵给儿子留下遗言:不要偷不要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分也不能贪,不要吸毒,要自强自立,要孝敬老人。
曾敛得千万不义之财的戚火贵,今天留给儿子的遗物,除了300元现金,就是一个仿冒的“阿迪达斯”旅行包。包里装着旧衣服、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一大包文字材料和19支圆珠笔。
在看守所改造时,戚火贵写了一些忏悔的文字,大多写在“看守所日用、食品销售记卡”上,字迹工整得有点幼稚,远不像当官时那样张扬。这些材料都用板蓝根、夏桑菊的塑料包装袋包着。
8点10分左右,本报记者获准采访戚火贵时,他夹着一支烟,表现得比较平静,但仍有惊恐之色。
戚火贵告诉记者,自己仍关心天下大事,昨天下午还在看书。《海南日报》也常看。
他说两年来看了好几本纪实文学,还学了《刑法》及其它法律书籍,对自己的罪行,也有了更深刻的反省,曾准备写《我的铁窗生涯》,但因为脑子乱还未动笔。
他说自己为官是在“德”上出了问题。利用职权不讲原则,加上自己在地方当第一把手,没有人敢监督,最后因为贪婪而大肆受贿。
提起他的同案犯、妻子符荣英,戚火贵表现不满,说要是有个好老婆,自己不会走这么远。他给被判了16年徒刑的符荣英留话:“要反省自己,好好改造,坚强生活。”
谈起母亲、儿子和亲人,戚火贵说:“对不起他们。”还说前不久写了两首诗给亡父和69岁的老母。
8点30分,迈着蹒跚的步子,戚火贵被押解进第六审判庭。1998年的11月4日,他和符荣英在这里同庭受审。
8点47分,宣判人宣布:“将罪犯戚火贵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候审室里,还留着戚火贵没吃完的早餐。在入庭之前,法官给他买来第二份早餐,一盒煎蛋炒面。绝望的戚火贵说吃不下,后经法官劝说,才勉强动筷,吃了一口。
囚车疾驶海口浮陵水刑场。9点23分,戚火贵被武警架向刑场,此时他已近乎瘫软。
9点25分,枪响,戚火贵应声倒地。
一个腐败的生命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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