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徐悲鸿从家乡宜兴来到上海,经人介绍去拜访时任复旦大学教授的前辈乡贤蒋梅笙。正是因为这段渊源,让徐悲鸿赢得了蒋先生的赏识,也赢得了蒋家小姐蒋棠珍的芳心,不过那时蒋小姐已与苏州望族查家的公子查紫含订了亲事,据说蒋梅笙先生私下里遗憾地对妻子说过:“要是我们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今天看来,蒋先生话里的涵义不言自明。
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美丽的江南少女蒋棠珍对徐悲鸿可谓是一见钟情,悲鸿也为她的气质和娴淑深深吸引,一对青年就这样陷入了爱河。这场恋爱的结果是两人偷偷跑到国外,在去日本的船上,徐悲鸿将一枚刻有“碧薇”的戒戴在她的手上,从此“蒋棠珍”变成了“蒋碧薇”。
蒋家是宜兴有名的书香名门,这样一个家庭的女儿与人私奔是件很不体面的事,无奈之中蒋梅笙想出了一个主意,谎称女儿暴病身亡,据说出殡时棺材里装满了重重的石头。后来,徐悲鸿带着蒋碧薇在日本和欧洲学习绘画,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困难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徐悲鸿的油画《箫声》和《琴课》不知倾倒了多少人,人们都知道,画中优雅的女子就是徐悲鸿最心爱的妻子,他笔下的蒋碧薇有种说不出的娴雅和风情,凡是看过这些画的人,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徐悲鸿对妻子深深的爱,因为只有真爱一个人,画布上才会有如此情感的流动。
此间,徐悲鸿又以蒋碧薇为原型创作了《凭桌》《裸裎》《慵》《静读》等画作,从这些作品里,人们读出了徐悲鸿对妻子的脉脉深情。对此,徐悲鸿的老同学章伯钧感触颇深,他曾说过这样一番话:“他身边的那位太太,在留德留法学生的老婆当中,是最漂亮的,也是最有风韵的,令许多的光棍学生暗羡不已。现在悲鸿的马,被认为是他最拿手的。而我始终认为徐悲鸿的油画,特别是裸体女人画,是他最好的作品。有一次在任公(李济深)家中,他对我说:‘伯钧,我送你一匹马吧。’我说:‘我不要你的马,我要你的女人。’悲鸿听了,摇头说:‘那些画,是不能送的。’”不知这些事情,徐悲鸿是否曾对妻子提及?
回国后,徐悲鸿到中央大学美术系任教,蒋碧薇和孩子也一起到了南京。1932年年底,徐家在傅厚岗4号的公馆落成了,这是一幢西式的两层小楼,客厅、餐厅、卧室、浴室一应俱全,家中的摆设,简单而不失精致,显示出女主人良好的艺术修养和生活品味。院中保留了原来就有的两棵白杨,树荫遮住了男主人的画室;庭院里植上了草坪,放上了遮阳伞,摆上欧式的圆桌和椅子——这一切,全都是蒋碧薇的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徐悲鸿生活中的又一位重要女性出现了,她就是徐的学生孙多慈。
孙多慈出生于安徽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祖父是晚晴重臣孙家鼐,她自幼酷爱丹青,1930年到中央大学美术系作旁听生。刚刚18岁的孙多慈冰雪聪明,清新纯真,一下便打动了徐悲鸿的心。第二年,孙多慈又以第一名的成绩正式考入中央大学,成为徐的嫡传
弟子,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升温,最后竟演变成一段轰动金陵的师生恋。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蒋碧薇很快便感觉出了丈夫的变化,也知道了这段浪漫故事的女主角。新公馆落成时,孙多慈以弟子身份送来枫苗百棵,作庭院点缀之用,蒋碧薇积攒多日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让佣人将这些枫苗扔进了炉膛。徐悲鸿对蒋碧薇此举非常恼火,于是将公馆称为“无枫堂”,画室为“无枫堂画室”,并刻下了“无枫堂”印章一枚作为纪念。
显而易见,这是徐悲鸿对蒋碧薇无声的反抗,当年那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已渐行渐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