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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
肖若洋

  国人与豆子有缘,特别是黄豆。早上一杯热豆浆、一碗豆腐脑,中午一碟炒豆芽,晚上一壶豆腐汤,实是美哉!说起豆腐,我倒是想起从小就在想的一个问题:被石膏“点”了的豆腐,为什么还能吃?后来通过了解化学才知道,石膏主要成分是硫酸钙,进入人体后溶于水变成硫酸根离子和钙离子。而这两样都对人体无害,也因此,豆腐才得以有机会进去我们的肚皮。

  据说豆腐是由淮南王刘安研制出来的。朱子诗曰:“种豆豆苒稀,力竭心已腐,早知淮南术,安坐获泉布。”并自注“世传豆腐本为淮南王术”。《本草纲目》记载:“豆腐之法,始于前汉淮南王刘安。”当然,是否真的始于刘安,倒也没必要深究了。毕竟我们也已吃了几千年,时至今日也还在吃。哪怕是到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美国,也能吃到一盘乡味儿烧豆腐。

  凉拌豆腐甚是好吃。庄子有言道:“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这个椿,配上豆腐是再好不过。摘些嫩芽,放热水中过一下,切成碎末,撒到豆腐上,淋上点香油,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我原来邻居的院子里,便有一棵大香椿树,虽然没有庄子口中的那一般大,那一般老,但也算得上是比一般的树大几倍了。每到春天,树上便会长出许多香椿芽。邻居知晓我爱吃,每年春天都会摘满满一大袋香椿叶,送给我来吃。如今他们也是搬走了,那棵椿树却不知怎的,竟也萎了。我收到香椿后,很大一部分便用来做凉拌豆腐。听老一辈说,这道菜还可以治感冒,小时候如果感冒了,他们就会吃这道菜,吃了就好,特别灵验。

  梁实秋先生写过“锅塌豆腐”,是将豆腐切成数条长方块,裹上鸡蛋液,撒上芡粉,放入锅里油炸得两面焦黄。再将料酒等调味品淋上,“略烹片刻,即可供食。虽然仍是豆腐,然已别有滋味”。我尝试着做这道菜,但怎么也做不好,每次都是豆腐断开,可能是选的豆腐太嫩了吧。

  中原人尤喜往包子里加豆皮儿。豆皮儿,也就是千张,母亲笑称它是豆腐的“连襟”,都与黄豆有缘,但形态又有所不同。千张与胡萝卜切丝包进包子里,吃起来有胡萝卜的清香,味道也挺别致。我不喜欢吃千张,觉得那玩意儿又硬,吃到嘴里还没味儿。相比起千张,我还是更喜欢吃豆筋。豆筋鲜滑可口,色泽鲜亮,无论是凉拌、爆炒,抑或是煮汤,都是一绝。养眼又养胃。可惜我吃豆筋比较少,家里老人不知从哪听来,说豆筋大多数都是劣质的,而真豆筋极少,便不让我吃街面上买的豆筋了。有一年我姥姥从老家寄过来一些自家做的豆筋,我方才得以大饱口福。

  在中原,人们很喜欢早餐喝一碗豆腐脑。豆腐脑没什么高超的技术要求,随便在路旁的小摊那里就可以吃到。两三块一碗,打上来一碗自己去加调料,可以是咸卤水,顺便舀一勺煮熟的咸黄豆,也可以是透亮透亮的白糖。我比较喜欢喝甜的,总觉得咸的豆腐脑喝起来怪怪的,咽不下去。

  相对于中原地区喜欢豆腐脑,齐鲁大地的山东则是偏爱老豆腐。老豆腐和豆腐脑其实挺像,但老豆腐没有豆腐脑的那种嫩滑。且豆腐脑是浇卤,老豆腐则是佐酱油、韭花。老豆腐做起来很简单,自己在家也可以做。但如果到了大饭店,给你豆腐上整几个鲍鱼海参,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豆腐本是普普通通豆子做的,但如傍上昂贵的食材,便心高气傲起来,连吃这种豆腐的人也跟着有面儿。其实依我看来,加不加这鲍鱼海参,有没有这面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数十年前,经济落后时人们捧着一碗稀到快成清水的白粥,不照样吃得很快乐?吃东西,其实图的就是一个快乐。鲍鱼海参之属,只是生活的附加品,偶尔调味罢了。

  金庸也写过豆腐。《射雕》中,黄蓉给洪七公做了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是用嫩豆腐球塞进火腿里蒸,此菜洪七公尝后是赞不绝口,一喜之下,就将郭靖收为了徒弟。最终郭靖成了大侠,而这其中,洪七公对郭靖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可见,一个人想成功,不仅要有机缘、毅力,还要有一个会做菜的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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